人是一種追求意義的動物。自有人類以來,哲學家們就一直在追問:“我是誰?我從哪里來?我要到哪里去?”這三個命題不僅僅是哲學家的專利,更是每一個普通人需要解決的問題——不管他們是否意識到,他們的一輩子其實就是在為這三個問題尋求答案。道家的“法自然”,儒家的“三立”,佛家的“了生死”,所提供的都是對三個問題的一種理想的解答。而且,正如“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”一樣,每個人心中對這三個問題也都有自己的回答。換言之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認同、身份認同和生活方式。
亞里士多德曾說過,人是社會性動物。正因為如此,作為難以免俗的普通人,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認同的價值、身份和生活方式也能得到別人,甚至整個社會的認同和理解。因此,人人都渴望展示自我,渴望被他人關注,因為被他人認同和理解的前提就是展示——俗話說,“人心隔肚皮”,別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,你不自我展示,叫人家怎么認識和理解,甚至認同你呢?
說到展示自我,自然就需要一個展示的媒介或平臺。古人云,“勸君不用鐫頑石,路上行人口似碑”。頑石與口碑是人類展示自我的媒介,書籍、報紙、廣播、電視、網(wǎng)絡也都是。然而,不管古代還是現(xiàn)代,也不管在哪一種媒介或平臺之上,占據(jù)舞臺中心的總是各行各業(yè)因種種不同的原因而造就的“明星”,而普通人則很難在一個比較大的范圍內(nèi)得到他人的關注。固然,因為網(wǎng)絡——尤其是微博——的出現(xiàn),普通人展示自我(或曰“發(fā)出自己的聲音”)的成本已大為降低,但只要看到新浪微博上那么多籍籍無名的普通人,他們的帳號沒有人去關注,他們發(fā)的微博沒有人去評論和轉發(fā),你就知道,一個普通人要吸引公眾的注意力到底有多難了。也就是說,就算到了網(wǎng)絡時代,普通人仍然只是“沉默的大多數(shù)”——即便是“草根”中的精英,并且也通過“自媒體”展示了自我,仍然難以獲得公眾的關注。
如果有人說,近十多年來,咱中國有一家媒體一直致力于為“草根”大眾提供一個自我展示的平臺,并成功地推出了很多“草根英雄”,我相信,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“湖南衛(wèi)視”?!翱鞓反蟊緺I”也好,“超級女聲”也好,“快樂男聲”也好,盡管一直以來,湖南衛(wèi)視都在不停地尋求創(chuàng)新和突破,但“草根”的定位卻一直沒有變。最近推出的“女人如歌”所沿襲的仍然是“草根”的主題,而且關注的是“草根”中的“弱勢群體”,或者說,“草根”中“媒體可見度”比較低的一個群體——已婚女性。
劉曉慶曾說,“做女人難,做名女人更難。”在男權社會里,女人的存在和價值總是被社會選擇性地忽視。女性是一種隱形的,或曰被剝奪了“社會可見性”的存在物——并非女性天生就才能不及男性,而是因為她們是“草根”中的“草根”,被剝奪了展示自我的平臺。固然,現(xiàn)代社會倡導“男女平等”,可事實上,這個世界仍然是由男性主導的。相對于未婚女性,已婚女性一方面要受到丈夫與子女的牽絆——主流社會對她們的價值定位就是“家庭”,另一方面隨著年齡的增長,性吸引力逐漸衰減,因此,她們的“社會能見度”也就更低?!芭巳绺琛痹谝欢ǔ潭壬霞词菍σ鸦榕运幍倪@種不利處境的某種補救,它讓我們看到了風采各各不同的已婚女性——有演唱激情四射、舞姿撩撥的“撩撥女神”蔣毓;有為圓兩歲雙胞胎孩子團聚的夢想而來的“苦情媽媽”葉蓓;有童年歷經(jīng)賭徒父親打罵,最后用愛原諒對方的“愛心主婦”蘇茹紅;有性感迷人的“白富美”組合“BOSS辣媽組合”COCO&VIVI;有身處十里洋場卻過著世外桃源般生活的“神仙姐姐”董岫婷;有即便家里揭不開鍋,也愿意出幾十萬做音樂的“豪情女”艷陽天;更有每日一曲做胎教,嗓音辨識度極高的“樂天派”準媽媽楊柳和身懷8個半月身孕,依然舞姿靈巧的俏皮孕婦徐欣——的生活狀態(tài)。
我一直認為,每個人——不管他或她是什么人,不管是善還是惡,是賢還是愚——都是他或她獨特的存在價值。有的人是小草,有的人是灌木,而有的人則是喬木。我們不能說,喬木比小草和灌木更有價值;而應該說,小草有小草的價值,灌木有灌木的價值,喬木有喬木的價值——正是物種的多樣性,才維持了生物圈的平衡與穩(wěn)定,成就了這個世界的美好。
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本性,這些本性都應該得到充分地展示和尊重。因此,順應自己本性地生活,我要稱之為人生的頭等大事。讓小草成為小草,讓灌木成為灌木,讓喬木成為喬木,讓每一個物種都爭妍斗艷,盡情地展示自我——我想,這就是“女人如歌”欄目及湖南衛(wèi)視的“草根”定位的價值所在吧。